釉下三彩是清代康熙時期創燒于景德鎮的一種高溫裝飾彩瓷。它以氧化鈷、氧化銅、氧化鐵3種元素為著色劑,再罩以透明釉而燒成,集青花、釉里紅、豆青3種色彩于一器。這一品種其實是在青花釉里紅的基礎上,增加了豆青色。由于3種高溫彩對溫度的要求各有不同,對窯室氣紛的要求也有差異,因此能把它們集中于一器,并能使3種彩料的發色恰到好處,極不容易。因此,釉下三彩器的出現,證明了釉下彩的工藝大大提高了一步。也許是由于燒造難度較大的緣故,傳世的康熙釉下三彩器甚少。民國時期有少量的仿造品。在廣東省博物館的陶瓷藏品中,恰巧這兩類的品種都有?,F選其中典型的幾件介紹如下,并探討康熙器與民國仿品的異同。
1、康熙釉下三彩山水花觚(圖一)
高43、口徑22、底徑16厘米。敞口、長頸、細長身,腰部鼓出小圓腹,二層臺平底,底部有青花植物紋樣款(葉紋)。畫面由山水、樹木、小篷船、瑞獸、靈芝等組成,按器型的分割分上、中、下三部分:上部即喇叭口段,畫的是江面上橫著一艘小篷船,船正對著的岸邊刻畫著山石、樹木、小屋。山石的畫法不見康熙時常用的斧劈皴,而以青花濃淡色階來表現。江水用淡淡的青花隨意幾筆畫出。其中松樹的樹干、夾葉畫法的樹葉用釉里紅表現;樹旁的大山石用豆青釉表現;遠近的山、江水、小舟、夾葉樹的樹干、山石間所露出的一角小屋、松樹的針葉等用青花表現。中部即腰部鼓出的小圓腹部分,畫的是一對奔跑狀的麒麟,和與之相呼應的兩朵靈芝。麒麟面目猙獰,動態十足。其中麒麟和靈芝旁的草葉用青花表現;麒麟的須毛和靈芝用釉里紅表現。下部的畫面與上部相呼應,基本一致。
2、康熙釉下三彩八駿觚(圖二)
高45,口徑23,底徑16厘米。器型與上述山水花觚相同,但無底款。該器物的裝飾手法與其它的康熙釉下三彩器略有不同,是以豆青釉作地,以青花、白釉、釉里紅三種色釉裝飾畫面。整個器物的畫面一氣呵成,并不象上述山水花觚那樣分段而置。畫面由一棵頂天立地的松樹下分布八匹駿馬構成。但馬的分布錯落有置,上、下部分各有三匹,中間部分兩匹。上段的三匹馬分別是中間和右側的站立,左側的臥地回頭望向右方,三馬目光相視似在交流。中段的兩匹一臥一跑,右側的臥地向前望,左側的邊跑邊回頭似在召喚后者。下段三馬中者臥地,左右各站立一匹,目光都望向中間,三馬似在交談。彩釉的分布方面,山石間挺立的松樹樹干為白釉作地,以釉里紅畫出樹皮的紋飾;松葉以青花裝飾。松樹旁的小樹樹葉是釉里紅、樹干是青花裝飾。散布于四周的山石是青花、草葉是釉里紅裝飾。山石的畫法是康熙朝常見的虎劈皴??澙@于松樹頂部的云氣紋則是白釉、青花、釉里紅三色相間。八匹駿馬中,上段三馬均白釉作底、花毛,左側臥者青花、釉里紅相間;中立者釉里紅花點裝飾;右立者青花分色階裝飾。中段二馬臥者素色毛,青花裝飾;奔跑者花毛,以青花分色階裝飾。下段三馬中臥者淡青花色;兩立者分別為青花和釉里紅相間。
3、康熙釉下三彩松鹿云鶴紋筆筒(圖三)
高15、口徑11,底11.1厘米。直身、圓唇、玉璧底。底內圓心上釉,外一圈較寬無釉,近外邊沿處一圈有較薄的一層釉。器型為較常見的康熙筆筒風格。畫面由樹、云、鹿、鶴、山石等構成:飛鶴下一只鹿在飛奔,奔鹿的前方,在山石、樹木的前面有兩只鹿在嬉戲,戲鹿的前方有一棵松樹,樹頂繚繞著云氣紋。在釉彩方面:飛鶴用淡淡的青花裝飾;三只鹿中,奔鹿是青花的,兩只戲鹿一是青花與留白相間,另一只是青花與釉里紅相間;松樹的樹干用釉里紅畫出樹皮紋,松葉以青花裝飾,遠處的樹干是青花、樹葉是青花和釉里紅相間;山石以青花和豆青釉裝飾,松樹下的一塊青花畫的山石略顯虎劈皴。
4、康熙釉下三彩山水人物筆筒(圖四)
高15.7,口徑和底徑均18.1厘米。器型與上述松鹿云鶴紋筆筒一致,為直身、圓唇、玉璧底。但底部處理與前者略有不同:小圓心上釉,外一圈較窄無釉,外沿一圈較寬上釉。畫面由山石、江水、人物、篷船、房屋、樹木、飛雁、小太陽等構成:江面上橫著一只小舟,舟上一撐船老翁;人物背面的岸上有山石、草木、小屋;人物面前的岸上有山石、草木、小亭;人物后側的天上有一隊飛雁,雁的旁邊是小太陽。釉彩方面,松樹的樹干是釉里紅、松葉是青花,另一處山石后伸出的兩棵樹,一是樹干青花、樹葉釉里紅,另一是樹干釉里紅、樹葉青花;在松樹下露出的一角小屋,屋頂是青花、窗戶是釉里紅;兩樹之間的小亭頂部和四柱均為青花;山石方面,遠山是青花,近石是豆青釉裝飾;江水用淡淡的青花隨意幾筆畫出;雁隊、小船和人物也以青花裝飾;小太陽用青花畫出線圈、內填釉里紅。
5、民國仿康熙釉下三彩山水人物筆筒(圖五)
高16,口徑和底徑均20厘米。經耿寶昌先生鑒定為民國仿品。該器物器型與上述兩件康熙朝的筆筒明顯不同,而與民國時期的常見筆筒相類,釉彩也與康熙器有異。該器物中部有輕微束腰,胎體從腰部往口沿及底部分別逐漸加厚,平唇,玉璧底,底內小圓心上釉,圓心外無釉,見火石紅。畫面由山水、樹木、人物、小橋、篷船、小屋、草亭等組成:江面上有一小橋,橋的兩端分別有樹木;橋的左方橫著一小舟;小舟相對的岸上有三棵相連的大樹,樹下的大山石前露出一角小屋;再往左邊又是三棵樹,樹的右側是小草亭,一荷鋤農夫向亭子走去。左側是小屋,一扛柴農夫向之走去。釉彩方面,整個器物的底釉白中泛青,已接近豆青釉的顏色,但較裝飾山石的豆青釉淡。近山大多為豆青釉裝飾,少量山地用青花,遠山用釉里紅;樹木共出現六處,其中兩處是三棵相連的大樹,樹干為淡淡的釉里紅,樹葉為中間的青花、兩側的釉里紅。其它的樹木都是樹干為釉里紅、樹葉為青花。篷船、小橋及人物的衣服用淡淡的釉里紅描出;草亭的頂蓋為青花,蓋頂的圓尖及小屋的屋頂為釉里紅;江水只以陰刻線劃出,無色。
總的來說,民國仿造的康熙釉下三彩器與康熙時期的作品還是有著明顯的區別的。從器型來看,最常見的主要有觚和筆筒,康熙器和民國仿品有明顯的差異,以筆筒為例,康熙器是圓唇口,而民國器是平沿口;花觚的造型民國器比例往往不和諧。從釉彩來看,康熙器的釉里紅發色較濃、偏黑,民國仿品的要么偏淡、要么偏紅,或者發澀;康熙器的豆青色較淺、微泛黃,民國仿品的豆青色較深、較青翠;康熙器的青花發色沉著,有的有深淺色階變化,有的山石用虎劈皴畫法,而民國仿品發色飄浮,不見色階和皴法;康熙器一般以白釉作地,以青花、釉里紅、豆青三色作裝飾彩繪。從我館的藏品中只見上述八駿觚是豆青釉作地,而以白釉作裝飾彩之一的。但無論如何,在康熙器中,白釉、豆青、青花、釉里紅四種顏色的區別是非常明顯的。而在民國仿品中,要么其底色也是淡淡的豆青色,整個器物看上去只見深淺不同的豆青及青花、釉里紅,而不見白色釉;要么整個器物的釉彩都發暗、發澀。從裝飾技法看,兩個時期的共同特點一是紋飾多見山水、動物,人物只作陪襯,并不居主要地位;二是主要紋飾,如山水、人物、動物、樹木、云氣、小船、小橋等等,都是以陰刻手法先刻出輪廓,再施以釉彩。但不同之處是,康熙器的刻紋較淺,而民國仿品的刻紋較深,立體感更強。在對江水的表現上,康熙器是用淡淡的青花隨意地幾筆畫出,而民國仿品是用陰刻線刻出,并不上彩釉。在畫風方面,康熙器展現的仍是該時期作品的特點:干練、瀟灑、富于動態、構圖疏密有致;民國仿品總的來說做工也很精巧,但畫工過于刻意求精,精細有余而瀟灑不足,拘謹有余而不夠鮮活,因而畫面顯得有點呆板,且構圖過于飽滿。
(來源 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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